今早,表姐打电话给我,问我明天几点回去。我说早点晚点都可以。她说:“那晚点,等我

叙白呀嘿 2025-12-09 00:18:07

今早,表姐打电话给我,问我明天几点回去。我说早点晚点都可以。她说:“那晚点,等我十点钟干完活,要不然,今天的工资100多块钱就没了。” 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一会儿,100多块钱在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不算什么,出去吃顿简餐、买杯好点的奶茶可能就花完了。可表姐愿意为了这100多块钱,特意让我多等几个小时,宁愿把家人团聚的时间往后推,也不想少拿这一天的工钱。我忽然意识到,我随口说的“早点晚点都可以”,和表姐心里的“不能少这100多块”,根本不是一回事。 手机还在手里发烫,我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表姐发了条微信:“要不我明天早点过去吧,反正我没事,去你那儿待着也行。”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回,就一个字:“好。”后面跟了个笑脸,看着有点勉强。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坐最早那班公交往表姐家赶。她在城郊一个小服装厂里钉扣子,去年过年见过一次,厂房是旧仓库改的,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风从窗户缝往里灌。我到的时候才七点半,厂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哒哒哒”的缝纫机声,跟炒豆子似的。 我扒着门缝往里瞅,表姐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背对着我,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发梢有点分叉。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上有块浅褐色的疤——小时候带我爬树摔的,当时她护着我,自己胳膊划了个大口子,流了好多血。 我推开门进去,她没听见,还在低头钉扣子。手里的针在布上穿来穿去,快得我眼睛都花了。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拍了下她肩膀,她“呀”一声跳起来,手里的针线差点扎手上。“你咋来了这么早?”她瞪我一眼,眼里却带着笑,“不是说晚点吗?” “想你了呗。”我把手里的豆浆油条放她桌上,“买了早饭,趁热吃。”她拿起油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浪费这钱干啥,厂里有粥。”我往她桌上瞅,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碗,里面是半碗凉粥,旁边放着袋咸菜,还是去年我给她带的那种。 “你这扣子钉一个多少钱?”我拿起她刚钉好的一件衬衫,针脚密得跟蜜蜂窝似的。“一分二。”她头也不抬,手里的活儿没停,“这一件衣服钉八个,一件九分六。”我心里算了算,100块钱得钉多少个?100除以0.012,八千多个。我吸了口气,没敢说出来。 快十点的时候,车间主任过来点名,表姐赶紧把手里的活儿收尾,数了数堆在脚边的衣服,报了个数。主任在本子上记了记,说:“今天干得还行,工资下午发。”表姐点点头,脸上松了口气,跟我收拾东西往外走。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她非要拉我进去,买了块五花肉,说:“中午给你做红烧肉,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我抢着付钱,她不让,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钱,一块五块的,数了半天,凑够三十五块递给摊主。我看见她手背上有好几个小口子,红通通的,像是被针扎的。 回家路上,她拎着肉,脚步轻快了不少,嘴里哼着老歌。我忽然想起早上她回我微信时那个勉强的笑脸,可能她不是不想早点见我,是怕我看见她干活的样子,怕我觉得她过得寒碜。 “姐,”我拉了拉她胳膊,“以后我要是说‘早点晚点都行’,你就说‘不行,你得早点来’,听见没?”她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捶了我后背一下:“你这孩子,说啥呢。”阳光照在她脸上,眼角的细纹里全是光,我忽然觉得,那100多块钱,比我吃过的任何一顿简餐、喝过的任何一杯奶茶,都要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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