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母做不动饭，中秋节就没团聚过，兄弟姐妹各自过节。大家一年中很少见面，感情有些疏远。 大哥在深圳开装修公司，每年中秋要么说“工地上离不开人”，要么发个红包就没了下文；二姐嫁去了邻市，要帮女婿打理水果店，总说“等忙完这阵就回”，可这阵总也忙不完；我在本地当老师，偶尔会去看看父母，但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没跟哥姐多聊过几句。去年春节视频，大哥说“今年中秋要不聚聚？”，二姐接话“店里走不开”，我也附和“要给学生补课”，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今年暑假快结束时，我妈在小区门口摔了一跤，崴了脚。我赶紧请了两天假照顾她，给大哥二姐打电话时，他俩倒是都急了，大哥说要找护工，二姐说寄了箱进口水果。我对着电话叹气：“人回来看看比啥都强。” 没想到中秋节前一周，大哥突然在家庭群里发消息：“票买好了，28号的高铁。”二姐紧跟着发了个定位：“刚关店门，上高速了。”我盯着手机愣了半天，赶紧去超市买了堆菜，又把父母房间的床单被罩全换了新的。 28号那天我提前去高铁站接大哥。他穿件灰色夹克，头发比视频里白得多，看见我就笑：“你妈咋样了？我带了深圳的膏药。”回家路上路过二姐的水果店，她正搬最后一箱苹果上车，女婿在旁边劝：“妈，中秋生意好，要不我留下看店？”二姐头也不抬：“钱啥时候不能挣，我弟说了，咱妈念叨我包的韭菜盒子呢。” 晚上全家围在饭桌前，我爸把珍藏的白酒拿出来，给大哥倒了满满一杯。我妈坐在轮椅上，拉着二姐的手不放：“你那水果店别太累，雇个人搭把手。”大哥喝了口酒，突然说：“明年中秋去深圳过，我新买的房子有地方住。”二姐拍了下桌子：“凭啥去你那？去我那，我果园里现摘的橘子甜。”我赶紧打圆场：“别争了，轮流来，先把今年的月饼吃了。”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我妈突然抹起眼泪：“好几年没这么热闹了。”大哥放下酒杯，从包里掏出个红包塞给我爸：“爸，这钱你拿着，明年开春我带你们去海南。”二姐也把一沓现金放桌上：“这是我的，你们想买啥就买啥。”我爸摆摆手：“不要钱，你们常回来就行。”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半夜，大哥说他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二姐吐槽女婿总偷偷给顾客抹零头，我说起班里调皮的学生。原来大家不是不想聚，只是都被生活绊住了脚。临走时大哥拍着我肩膀：“以后有事别自己扛，咱是一家人。”二姐把钥匙塞给我：“店里的备用钥匙，下次我回不来，你帮我喂喂门口那只流浪猫。” 现在我妈脚好利索了，每天都去小区广场跳广场舞。前几天视频，大哥说深圳的项目进展顺利，二姐的水果店开了分店。我看着屏幕里笑哈哈的一家人，突然觉得，有些疏远不是因为感情淡了，而是我们都忘了，家人就是不管多忙，都会为你留一盏灯的人。这个中秋，虽然没吃成大餐，可那盘韭菜盒子的香味，比啥都让人心里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