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见秀率部降清后，有人对多尔衮说：“此人是李自成的左膀右臂，地位和刘宗敏相当，不可让他活着。”多尔衮便下令，将投降的田见秀等千人杀死。 1644年的西安城墙上，鎏金的“提督诸营权将军”印信还带着体温，李自成把它塞进田见秀手里时，城外的渭河正飘着早春的薄冰。 这位从秦岭深处跟着闯王杀出来的将领，此刻要守的不仅是大顺的西部门户，还有数十万军民的口粮——粮库里堆到檐角的粟米，每一粒都压着乱世的重量。 当李自成在山海关兵败的消息传到西安，他对着田见秀吼出“烧粮”二字时，粮库门板上还留着灾民叩出的凹痕。 田见秀让人点燃了粮库旁的哨塔，火光照亮了他攥紧的拳头，却没烧着仓里的粟米；后来阿济格进城时，那些粮食正让清军的战马啃食着谷穗。 李自成在九宫山倒下的消息传来，田见秀站在荆州城头清点残部，七千人马的刀枪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攥着李自敬的手腕提议“假降图存”，袁宗第的佩刀却“当啷”砸在石阶上：“你忘了西安的粮？忘了闯王怎么信你？” 残兵们哄然散去，留下的人眼里，他从“玉峰将军”变成了“烧塔将军”。 多尔衮在武英殿见他时，案上摆着江南舆图，手指点着“招降”二字：“泽侯若能说降旧部，这江苏巡抚的印，你先拿着。” 田见秀磕头的动作快得像风吹麦浪，却没看见多尔衮转身时对侍卫撇的嘴——谁都知道，李过的大顺军早跟南明的隆武帝在长沙歃了血酒。 三个月后，议政王大臣会议上，豫亲王多铎的话像冰锥子：“刘宗敏剐了都不跪，这田见秀带七千残兵就降了，留着是养虎还是喂狼？” 多尔衮没说话，只是把田见秀的降书推到烛火边，纸角蜷曲的瞬间，他想起阿济格军报里那句“武昌粮足，追剿无阻”——那些没烧的粟米，原来早替田见秀写好了结局。 刀光落下时，田见秀眼前闪过的或许不是多尔衮的冷笑，而是李自成塞印信时的那句“玉峰，门户交给你了”； 是粮库前老妇捧着的空陶碗，碗沿还沾着去年的谷糠。 从秦岭到北京，从权将军到阶下囚，乱世里的忠诚与犹豫，终究都成了刀下的血痕——可那仓粟米救下的百姓，会不会在某个清明，往黄土里埋一捧新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