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84岁的毛森坐着轮椅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这个曾经的军统上海区区长

1992年5月，84岁的毛森坐着轮椅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这个曾经的军统上海区区长，离开大陆已经43年了。 毛森原名叫毛鸿猷，家里兄弟三个，他最小。家里穷，十五岁才挤进小学堂读书，可脑子灵光，成绩一直拔尖。小学的书没读完，他就借了同乡毛善森的高小毕业证，硬是考上了衢州省立第八师范。师范毕业后，先在当地中学教了半年书，觉得当老师挣的那点死工资养不活家，就一咬牙1931年去考浙江警官学校。那时候戴笠管学校政治工作，毛人凤是他的助手，正到处拉同乡。毛人凤一看招生名单上有“毛善森”，以为是自家亲戚，跑去一问，才知道是冒名顶替的。毛森也不慌，当场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毛人凤一看是江山老乡，又机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让他把中间的“善”字去掉，从此就叫毛森了。 警校毕业那会儿，他因为疟疾住院，缺考几门，可成绩单亮眼，戴笠直接派人去医院慰问，拉他病好就进特训班。训练一结束，他就正式进了复兴社，成了戴笠和毛人凤的亲信。抗战爆发前，他在福建干得风生水起，1932年福建事变那阵子，戴笠派他以记者身份去浦城做工作，说服当地部队别卷进去，事后立马升官，当上福州警察局特警组主任。抗日打响后，他又回江山老家拉队伍，短短几个月就组建五百来人的别动队，自己亲自训练。胜利后调到上海，先破了荣德生绑架案，名声大噪。1949年初，汤恩伯把他提为上海市警察局局长，才干了八十来天，就下令抓了几千嫌疑人，其中不少地下工作者，包括李白在内，都在那段时间遇害。上海眼看守不住，他5月24日乘飞机先飞厦门，当了警备司令，厦门一丢，又逃台湾。 在台湾，他站错队，支持毛人凤，得罪了蒋经国。毛人凤一死，军统系统大洗牌，他被通缉，只好先躲香港，再转泰国，最后1968年全家定居美国旧金山那边。儿子毛河光在普林斯顿教书，常给他讲大陆这些年的变化，毛建光也在美国工作。八十年代初，他开始给江山县政府写信拜年，说“现在中国是贤明者掌权”，县里按政策把祖宅发还，还批准他留在大陆的女儿去美国团聚。这事让他挺感动，后来他和儿子们从1993年起连着十几年设毛氏助学金，捐了十三万人民币给家乡教育。 1992年5月，他84岁，心脏病重得医生说最多撑三个月，可他死活要回江山看看老家，带着老婆胡德珍和长子毛建光，从旧金山直飞上海。飞机落地虹桥，他坐轮椅出来，先在上海住了几天，走访几个老亲戚，又路过福州路警察局旧址那边停了停。接着坐车南下，一路进江山县界，天快黑了，他让司机停路边，撑着自己站起来，对着路边看热闹的村民深深鞠了一躬。 老家和仁村早没房子了，就剩一片荒地。他让人推轮椅过去，站了好半天。第二天去江郎山，那是他小时候常爬的地方。山陡，他不肯让人扶，自己抓栏杆一步步挪上去，喘得厉害。上了山顶，看到1938年自己刻的抗日标语还留着，字迹模糊了，他就摸出笔，在旁边岩壁上写“谢谢亲爱的乡亲们”八个字，手抖得厉害，刻得却很深。底下新修的公路、成片的楼房，跟记忆里完全两样。 他带了一万美元，说要捐给家乡办学，当地收下后，在江郎山脚下盖了思乡小学。途经杭州，省长葛洪升在黄龙饭店简单见了面，没什么仪式，就普通聊了几句。整个行程十来天，他每天早起坐轮椅看窗外田野村子变化。走那天，村民远远站路口，他摇下车窗挥手告别。 回美国没几个月，1992年10月3日，他在洛杉矶医院走了，临了嘴里还念着“江山”两个字。江郎山下思乡小学铃声响得脆，生源不少，山壁上那行旧标语风吹日晒还在。那笔捐款的事，后来儿子们接着做助学金，持续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