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八路军兵工厂因为缺黄铜，无法生产子弹，一个农民知道后，便来到根据地，嘿嘿笑道：“走吧，到我家去，我家有很多呢！” 1944年的秋老虎比往年凶，晋察冀边区的玉米地里，叶子都被晒得打了卷。阜平县河南村的李盛兰老汉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袋，听路过的八路军通讯员念叨兵工厂缺黄铜的事，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突然咧开嘴笑：“走，到俺家去，俺家有得是！” 通讯员愣了愣——李老汉是村里出了名的“铜疙瘩”，家里那口传了三代的黄铜烟锅都擦得锃亮，可谁不知道这年头铜金贵，哪能说有就有？跟着往院里走时，还劝：“大爷，您别开玩笑，咱们要的是能熔了做子弹的黄铜，不是家里的铜盆铜勺。” “谁跟你开玩笑。”李老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转身往柴房钻，“哗啦啦”拖出个半人高的陶瓮，拍掉上面的灰，揭开木盖的瞬间，通讯员眼睛都直了——瓮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全是带着绿锈的制钱，方孔里还卡着陈年的泥土，阳光一照，黄澄澄的晃眼。 “这是……” “俺家老爷子传下来的，”李老汉蹲在瓮边，捻起一枚制钱，指腹蹭掉上面的锈，“康熙年的，那会儿家里是小商户，攒下这些当家底。后来败落了，就剩这瓮铜子儿，俺老婆子在世时总说，这是传家宝，得留给孙子。” 他顿了顿，烟袋锅在瓮沿敲出火星：“可现在啥时候？小鬼子在咱地盘上烧杀抢掠，别说传家宝，连命都保不住。留着这些铜子儿生霉，不如熔了做子弹，打跑鬼子，孙子才有家可回，是不是这个理？” 通讯员鼻子一酸，刚要说话，就见李老汉往屋里喊：“三小子，把那口黄铜香炉也抱来！” 里屋跑出个半大孩子，抱着个雕龙的铜香炉，炉底都被香火熏黑了。“爹，这不是奶奶最宝贝的吗？” “宝贝啥！”李老汉接过香炉，往瓮边一放，“香炉能挡子弹？能护着咱村不被鬼子糟蹋？都给兵工厂拿去，能多做一颗子弹，就多一分胜算。” 正说着，院门口围了不少乡亲。二柱子扛着个铜洗脸盆进来：“李大爷，俺家这盆是纯铜的，也捐了！” “还有俺家的铜锁！” “俺娘的铜镯子！” 没一会儿，瓮边就堆起了小山似的铜器，有缺了口的铜勺，有磨得发亮的铜烟杆，还有个姑娘红着脸递过来的铜发簪，上面还镶着颗不值钱的玻璃珠。 李老汉看着这堆东西，突然直起身，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开始往外搬制钱。800斤的铜子儿，他一趟趟往板车上挪，汗珠子砸在地上，洇出一个个小坑。通讯员要搭手，他摆摆手：“不用，俺这身骨头，还能为打鬼子出点力，值了！” 板车刚到村口，就见兵工厂的同志迎上来，为首的干部攥着李老汉的手，眼圈通红：“大爷，这可是您一辈子的家底……” “家底算啥？”李老汉拍着车帮笑，“等把鬼子赶跑了，咱再攒新的家底！到时候让孩子们看看，当年打鬼子的子弹，有咱河南村的一份力！” 夕阳把板车的影子拉得老长，车上的铜器在余晖里闪着光，像一串沉甸甸的星子。乡亲们跟在后面送，有人哼起了刚学的八路军歌曲，调子不太准，却唱得敞亮——那800斤铜钱里，藏着的哪是铜啊，是老百姓捧出来的，比金子还沉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