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八路军侦察员曹世范执行完任务后,前往一位村长家中借宿,村长热情款待,备下丰盛饭菜,可曹世范刚动筷子,就惊觉屋外已被百余敌军团团围住,而方才还殷勤招待的村长,此刻竟不知所踪。 1944年的鲁中,抗日烽火正烈,日军在交通线密布据点,侦察员深入敌占区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曹世范左手早年在训练中致残,却凭着单手练出“指哪打哪”的枪法,这次刚摸清昌乐县日军布防,原想在村庄暂歇一晚。灶台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碗里没动几口的高粱米饭——他没料到,这顿饭会成生死场的开场。 曹世范猛地推开木窗,只见村口老槐树下闪过日军钢盔的反光——百余敌人已封死村口、巷尾,甚至屋顶都趴着机枪手。他拽起身边的战友张成利,“穿堂屋,跳后墙!”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的驳壳枪已顶上膛。 在窄巷里,他故意踢翻墙角的陶罐,碎片哗啦作响,引开左侧三名敌人;自己则贴紧土坯墙,单手换弹匣时,指节因用力泛白。张成利右腿被子弹擦过,血顺着裤管渗进草鞋,却咬着牙扔出一颗手榴弹,浓烟中两人翻滚到柴火垛后。 并非所有村庄都如此,多数百姓仍暗中给八路军送情报、藏伤员,只是这位村长家里有个儿子被日军抓去当劳工——后来村民说,那天清晨,日军小队长用孩子性命逼他点头。战争年代的人性,常被这样的绳索勒得变形。 敌人以为他们被困在柴房,架起机枪扫射时,曹世范已带着张成利摸进村民挖的地瓜窖。窖口盖着干草,他从缝隙里数着敌人的脚步声,心里盘算:等夜色完全沉下来,就沿村后的排水沟突围。那六小时,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铁板上走。 若当时他贪恋那口饭菜多停留片刻,或突围时稍有迟疑,结局会怎样?没人能说清。但他知道,侦察兵的命是用来换情报的,不是困死在老乡家里的。当晚风带着玉米叶的腥味吹来时,两人终于爬出排水沟,身后枪声渐远。 这次突围让鲁中军区震动,通令表彰里写“以少胜多,堪称侦察兵典范”。可曹世范没多提自己的枪法,只说“多亏张成利拖着伤腿还能扔手榴弹”。那时的英雄,总把“我们”放在“我”前面。 1945年5月,杏山子据点攻坚战,他带着突击班炸碉堡,被流弹击中胸口。牺牲时21岁,怀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情报——后来,那座山改叫世范山。 如今去寿光,曹世范纪念馆里还摆着复制品的驳壳枪,枪套磨得发亮。讲解员说,当年兵工厂的工人听说他单手用枪,特意把枪柄打磨得更贴合掌心。原来所谓传奇,不过是把常人觉得“不可能”的事,用血肉之躯一点点磨成“可能”。 老槐树下那碗没吃完的高粱米饭,村民后来偷偷埋在树根下。如今那里长出一片茂密的玉米地,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极了当年他和张成利突围时,玉米叶划过衣服的声音。他没走远,只是换了种方式,活在风里,活在后人说起“信念”时,眼里的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