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煤矿自燃300多年,距黄河只有55公里,为何不用水浇灭? 深山里,一道道裂缝中透出暗红色火光,这座燃烧了三个世纪的山脉正在无声地哭泣。 站在贺兰山腹地汝箕沟矿区数百米外,刺鼻的气味早已扑面而来。夜晚时分,数十平方米区域内,红色火焰清晰可见。第二天一早,你会看到厚几十米、长达几千米的煤层自燃后呈现出的灰白色,煤层烧空后引发的山体滑坡触目惊心。 贺兰山是我国西北地区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近年来中央和宁夏已投入近百亿元进行生态修复。但煤层自燃这个“百年顽疾”却一直未能破解。这场已经持续燃烧了300多年的大火,每年烧损约115万吨被誉为“煤中之王”的优质太西无烟煤,直接经济损失高达10亿元。 贺兰山煤层自燃问题主要集中在汝箕沟矿区,这里盛产的太西无烟煤以其低灰、低硫、高发热量等特性闻名世界,被誉为“煤中之王”。目前汝箕沟矿区有数十处火区,影响面积达470多公顷。 山体被烧得“五颜六色”,裂缝处处可见。与自燃煤层相邻的岩石已被烧成白色或红色,并发生碎裂,导致上层土石滚落,引发山体崩塌。工作人员甚至不允许记者靠近火区,因为担心有害气体会影响健康。 这场燃烧了300多年的大火,如今正以每年14米至16米的速度向周边蔓延。目前火区最深已达280米,烧掉的不仅仅是珍贵的煤炭资源,更是贺兰山整体的生态环境。 煤层自燃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在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普遍存在。贺兰山煤层自燃的形成原因复杂,既有自然因素,也有人为因素。 自燃的主要原因是煤层露头自燃以及历史上小煤窑滥采乱挖后没有覆盖封闭。地下深部采空区大面积塌陷形成地表裂缝,空气进入后,引发煤炭氧化放热。太西煤具有高化学活性、高瓦斯含量等特点,煤层着火后不存在自然熄灭的可能性。 历史上,汝箕沟矿区的开采可追溯到清朝时期,当时的小煤窑多达140处。这些矿洞为火区提供了良好的漏风供氧通道,加上太西煤化学活性高,一旦燃烧,便难以熄灭。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为什么我们不把火扑灭呢?答案并不简单。 黄土覆盖法、打钻灌浆法、剥离灭火法是常用的灭火方法,但每一种方法都耗资多、费时长,且难以一劳永逸。相比新疆、内蒙古的煤田多位于戈壁荒滩,汝箕沟矿区位于贺兰山深处,缺水少土,在治理中拉水拉土将耗费大量资金,推高火区治理成本。 很多人会问:贺兰山火区距离黄河只有55公里,为何不引黄河水灭火?这其中存在三个主要问题。首先是地形问题:黄河河面海拔约1100米,而汝箕沟矿区的平均海拔在2000米左右,地势落差约900米。其次是效果问题:煤矿核心温度达到400-700摄氏度,水遇到高温煤块会瞬间产生水煤气,进一步分解成氢气和氧气,反而会加剧燃烧。最后是成本问题:建设引水工程所需的电力消耗相当于一座大型发电厂全年的产出,成本高得离谱。 宁夏曾对火区进行了三次治理,不仅火没全灭,还影响了生态环境。2016年至2023年,国能宁夏煤业火区治理累计投入4000多万元,主要开展火区重大灾害防治、明火点应急处置等工作。 近年来,宁夏尝试了“包片试点”治理方式,由石嘴山市和国能宁夏煤业各自承担9处火区治理任务。但作为资源枯竭型城市,石嘴山市财力有限,难以承担高昂的治理费用。2021年底提出的《宁夏汝箕沟矿区煤田火区治理总体方案(送审稿)》规划到2030年火区全部熄灭。火区治理共需资金40多亿元,这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专家建议加强火区监测,强化科研攻关破解技术难题。煤层自燃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这为监测和预防火区蔓延提供了可能。通过实时掌握、预判火区发展态势,可以更有效地制定治理策略。 专家预测,按照目前火势发展,大约50年后,汝箕沟矿区的太西煤可能燃烧殆尽。而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山体,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恢复生机。目前已经扑灭了近四分之一的煤层火区,形势正在一点点好转。 站在更广阔的角度看,贺兰山煤层自燃不仅是中国的挑战,也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从澳大利亚6000年不灭的地下火,到美国、印度等国的煤田火灾,人类依然在寻找与地球和谐共处的答案。 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但每一步探索都让我们离真相更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