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梅大栋被捕,敌人为了羞辱他,故意把他和偷牛贼关在一起,谁知偷牛贼对梅大栋说:“梅先生,你想不想逃出去啊?” 1928年的旌德县监狱,霉味混着稻草的潮气往人鼻子里钻。梅大栋靠在渗着水的土墙上,镣铐“哗啦”响了一声,脚踝处的血痂被磨破,疼得他倒吸口凉气。三天前敌人把他推进这牢房时,狱卒笑得一脸坏相:“让你这‘大先生’跟偷牛贼作伴,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他望着对面草堆上蜷缩的汉子,心里泛起股涩味。自己是来旌德县发动农民运动的,刚发展了二十多个农会会员,就被叛徒出卖抓了进来。敌人打他、骂他,他都没吭声,可把他跟偷牛贼关在一起,这是明摆着羞辱——在他们眼里,革命者还不如个偷牛的。 那汉子叫老曹,进来快半个月了。每天蹲在草席上,要么磨墙角的石头,要么盯着牢门发呆,粗糙的手上全是老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梅大栋起初没理他,直到这天后半夜,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老曹突然凑了过来。 “梅先生,”他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眼睛瞟着牢门的方向,“你想不想逃出去啊?” 梅大栋心里一惊,猛地坐直了:“你说啥?” 老曹往墙缝里塞了根稻草,指尖飞快地比画:“我进来那天就瞅准了,这后墙根第三块砖是松的,雨天能听见渗水声。我白天假装磨石头,其实在磨砖缝里的泥。”他掀开草席,露出块被磨得发亮的石片,“再磨俩晚上,砖就能抠下来。” 梅大栋盯着他黝黑的脸,突然想起农会里的老乡——他们跟老曹一样,话不多,手上却有使不完的劲,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头。“你为啥要帮我?”他忍不住问。 老曹咧开嘴笑了,露出颗豁牙:“上个月我娘病重,没钱抓药,是你带着农会的人送来了米和银元。你在台子上说‘穷人要帮穷人’,我记着呢。”他往梅大栋手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你是为我们穷人做事的,不能困死在这儿。” 梅大栋捏着窝头,喉咙像被堵住了。他从没跟老曹说过话,可自己做的那些事,早就被老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配合得像老搭档。白天梅大栋故意跟老曹吵嘴,吸引狱卒的注意,老曹就蹲在墙角,借着捡稻草的由头,用石片一点点刮砖缝里的泥浆。夜里梅大栋放哨,听着狱卒巡逻的脚步声,老曹就加快速度,砖缝里的土簌簌往下掉,在草堆上堆出个小土堆。 第三天夜里,暴雨“哗啦啦”砸着屋顶,狱卒们躲在值班室喝酒,没人来查牢。老曹摸到后墙根,用石片往砖缝里一撬,“咔哒”一声轻响,半块砖松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砖抽出来,露出个能容一人钻的洞,外面飘进来的雨水打在脸上,带着股自由的腥气。 “快!”老曹推了梅大栋一把,“我断后,你出去往东边跑,那边有农会的人接应。” 梅大栋看着洞口外的漆黑,又看看老曹沾满泥浆的手,眼眶一热:“要走一起走!” “我出去也是再被抓回来,”老曹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能捏碎石头,“你不一样,你能做大事。记住,出去了多想想咱穷人!” 梅大栋咬着牙钻出洞口,泥水灌进鞋里,冰凉刺骨。他回头望了一眼,牢房的油灯还亮着,老曹正把草席铺回原位,像啥都没发生过。 后来梅大栋在回忆录里写:“那天的雨真大,可我心里烧得慌。我才明白,革命者从来不是孤军奋战,那些看似平凡的老百姓,就像墙缝里的草,看着不起眼,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撑出条生路。” 而老曹,因为“越狱同谋”被加了刑。出狱后他回了村,逢人就说梅先生是好人,还把自己偷偷藏的那块石片传给儿子:“记住,帮过咱穷人的人,咱不能忘了。” 很多年后,旌德县建革命纪念馆,梅大栋的后人特意找到老曹的孙子,把两块砖放在一起——一块是当年牢房的墙砖,一块是老曹家传的石片。讲解员说:“这两块东西,藏着最实在的道理:你把老百姓当亲人,老百姓就敢把后背给你,这就是咱革命者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