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暖阁里,十六岁的同治帝攥紧了拳头。 屏风后传来的嬉笑声刺得他耳膜发疼,那是他的母亲慈禧,和那个权倾朝野的太监安德海。 安德海的发迹,得从咸丰年间的御花园说起。 那会儿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太监,却凭着一张巧嘴在御前站稳了脚跟。 听说慈禧爱听昆曲,他就蹲在青楼戏班外学了三个月,愣是在湖心亭"偶遇"咸丰帝时,把一曲《游园惊梦》唱得字正腔圆。 就靠这手绝活,他成了慈禧跟前最得力的眼线。 慈禧怀上载淳那年,安德海的地位越发微妙。 他白天在慈安太后宫里伺候笔墨,晚上就把探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慈禧。 这种"双面间谍"的把戏玩得滴水不漏,连咸丰帝都夸他"懂事"。 其实谁都清楚,这小子早就把宝押在了未来的皇太后身上。 1861年咸丰驾崩,安德海才算真正露出獠牙。 他揣着慈禧的密信,连夜从热河行宫跑到北京,愣是说动恭亲王联手发动政变。 顾命八大臣倒台那天,他穿着从内务府偷来的黄马褂,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接受百官跪拜。 那会儿谁能想到,这个连科举都没资格参加的太监,竟成了朝堂新贵。 最让人咋舌的是他娶老婆那档子事。 同治七年冬天,安德海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摆了五十桌宴席,新娘是唱花旦的马赛花。 听说慈禧不仅没来喝喜酒,还赏了黄金百两。 这事儿彻底惹毛了同治帝,小皇帝把玉玺拍在桌子上骂:"阉人娶妻,成何体统!" 去年春天安德海奉旨南下采办龙袍,排场大得吓人。 坐船走运河时,船头插着"奉旨钦差"的旗子,沿途官员要是送的银子少了,他就让人把人家的顶戴花翎挂在船桅上示众。 到了山东地界,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的靶子。 丁宝桢在济南府衙里磨了三天刀,就等这只出头鸟自投罗网。 安德海被斩那天,济南城万人空巷。 据说他临刑前还喊着"太后救我",可慈禧的懿旨到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挂在了城门楼上。 恭亲王拿着奏折进宫时,慈禧正在看安德海送的翡翠鼻烟壶,听说消息后,那烟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湖心亭的昆曲早已停唱,济南府衙的屠刀却成了安德海的终点。 这个曾靠揣摩人心上位的太监,终究没算准权力游戏的真正规则,越界的棋子,注定被清除。 现在内务府的老太监们还常说,后来的李莲英之所以能善终,全是因为记住了安德海的教训:主子的宠信,从来不是越界的资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