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春的北京饭店，军政人员进进出出，刘秉彦刚走到前台，目光扫过柜台经理时突然顿住。 那人右肩微沉，左腿迈步时膝盖打弯的幅度不对劲，这瘸腿的姿势，怎么和五年前档案里那个“商人”对上了？他压低声音拽住身边的唐永健：“盯着那个经理，别惊动他。” 刘秉彦攥紧手里的文件袋，刚才那一眼没看错。 五年前在晋察冀军区，他见过一份策反记录，里面描述那个“南方商人”左腿受过枪伤，走路时左脚尖会往里撇。 眼前这个姓马的经理，刚才给客人拿钥匙时，左脚落地的瞬间，鞋跟外侧先挨地，和档案里写的分毫不差。 唐永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马某正低头记账，右手握笔的姿势很特别，食指第二节有个明显的老茧。 这不是拿笔磨的，倒像是常年握枪留下的。 他悄悄退到电话间，给华北军区保卫部拨了号：“派几个人来北京饭店，穿便衣，就说查住宿登记。” 两个小时后，便衣人员以核对身份为由将马某带到偏厅。 他刚坐下就想摸口袋，被眼疾手快的战士按住。 搜身时，那只银色瑞士怀表掉了出来，表盖打开，背面内侧贴着层薄如蝉翼的胶卷。 冲洗出来一看，上面画着饭店三层客房的分布图，每个军政要员住的房间都标了红圈。 后来才知道，马某真名叫朱占奎，1942年就以“被俘投诚”的名义混进情报圈。 1948年平津战役时，他就用饭店的电话线路给天津守军传过信，害得三个地下党员没等见到解放就牺牲了。 这次藏在饭店当经理，就是想借着接待的便利，摸清楚干部们的行程。 当时的北平城，像马某这样的潜伏者不算少。 市档案馆后来统计，光登记在册的特务机构就有二十多个，有的装成小贩蹲在机关门口，有的混进印刷厂改文件。 也就是刘秉彦这种从抗战打过来的老兵，见过太多伪装，才会对一个瘸腿的细节追根究底。 军管会清点马某遗物时，那只藏着胶卷的瑞士怀表被收进了档案室。 多年后翻看卷宗，工作人员总会提起刘秉彦盯着瘸腿动作的那一眼。 在那个新旧交替的春天，正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警惕，把一个个可能发生的危险，掐灭在了苗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