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10年前的冬天,孩子公务员被通知得后天星期一上午去单位政治处报到。 我带着孩子是星期天从哈尔滨坐火车到的牡丹江,直接去住我老战友大哥家了。 星期一,得让大哥开车送孩子去200公里以外的小城镇单位报到。 晚上喝酒,他说,克非,TM的明天预报暴雪,咱们得起早走,要不,高速再封了,第一天报到就迟到,不行啊。 第二天早上大嫂给我们包的饺子,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大雪纷飞了。 我们赶紧扒拉一口,匆匆忙忙上了大哥的丰田凯美瑞。 在牡丹江火车站旁边擦肩而过,开始往高速口开,这个时候暴雪下的能见度几米远。 我说,大哥,这雪下这样,够呛能上去高速。 他说,让孩子今天报到,单位可不考虑下大雪因素。人家会说你可以提前一天到啊! 大哥说,TM的下刀子也得走,开到高速口再说,封了就走国道。 这样的雪天,走啥道都不安全。 这就到了牡绥高速口,大雪已经下冒烟了,还好,没有封道。 我们刚刚上了高速,前面电子屏显示,牡绥高速因大雪封道。 我们还庆幸,庆幸运气不错,上了高速道就封了。 至于前后有没有车,因为大雪下冒烟了,雪天一色了,几乎没有能见度了,不知道前后有没有车。 大哥说,上来了,不能下去,更不能停路边,这样的天,停车更危险。往前开吧。 这个时候大嫂来电话,知道我们上高速了。可想而知,大嫂充满了担心。 车前后打着双闪,我们都为安全捏把汗。 说来话长,我和大哥是穆棱县伊林公社一起当兵的,他是铁路大修队青年点的,我是南村青年点的。 大哥读完了高中,下乡了。 我是初中没念,在家游荡两年15岁下乡了。 伊林公社真的很美,依山傍水。 记忆里有三条街,都是沙土路。 有一条主街,这条街算是伊林公社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了。 街的靠西一个土门楼子,是公社革命委员会所在地,一个用四周房子围起来的大院子,门楼子能出入马车。 那个大院子,正对门楼子,通过一四方形操场,穿过操场一栋平房横在眼前,是公社的各个重要职能部门,35岁的谢书记,在这栋房子里办公。 门楼子右侧有一间大房子常年关押着“搞破鞋”的,投机倒把,偷鸡摸狗的,也有不听话的地富反坏右。没有关的太长的,反正天天有进进出出。押房北是马厩,押房南住着10多个民兵,公社没有气车,有几挂大马车。 门楼子左侧一趟厢房是公社独身干部宿舍,会理发的公社通信员小亮子就住在这里,眉目传情的公社团委书记王姐复员女兵,她也住宿,据说她大舅是什么S令员,是开国少J。 门楼子入口左边是公社派出所,派出所就两个在编民警,他们都穿类似武警服装,穆棱县是边境县,跟老毛子挨着。 派出所一个是终日板脸一句话也没有的夏所长,他天天胃疼,我当兵不长时间听说夏所长胃癌去世了。 一个是能说能讲,热心肠,刚刚结婚不久的民警丁叔叔。他后来成为县局副局长,我有一年去八面通,想看看他,说他已经去世了。 小时候我跟六弟天天在县局楼里玩。 公社那条街上,公社的西边是伊林高中,东面有俱乐部,俱乐部当年晚上,是各个青年点打架斗殴的地方。 有穆棱白酒厂,有公社卫生院,漂亮的金大夫就在卫生院穿白大褂,拿听诊器给父老乡亲看病。 靠南一条街有公社灰房子招待所。招待所主任小丁,是团委书记小王姐姐男朋友,刚刚部队复员的。 招待所大师傅丁大爷,山东大汉,抗美援朝连长复员,当年连以下安排不了工作,回家务农了。60年饿得受不了了,带着小脚丁大娘闯关东来的黑龙江,投奔他当年的兵,公社副书记夏书记。夏书记安排丁大爷去了招待所做饭。 招待所后面就是清澈见底的穆棱河了。 公社后面,北面还有一条街,住着镇上有头有脸,还有形形色色的黎民百姓。 善良的招待所赵阿姨就住在这一片。她经常给我洗被子。 赵阿姨要是健在得85岁了,当年她40多岁。我明年夏天得回趟伊林公社,找找赵阿姨。其他人都故去了。 我们马上要下高速了,天空不模糊了,雪停了。我们下了高速,直接奔孩子报到单位去了。 一晃十年过去了,孩子马上40岁了。 当年怎么也想不到,我跟我老战友,老大哥,晚年能在西双版纳景洪成为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