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冬天的岭南山区，刘志勇扛着半人高的树根往家走时，裤脚全被山雾打湿。 妻子蹲在灶台前劈柴，看见这庞然大物直皱眉："灶膛门才多大？这玩意儿塞进去，火都得灭了。 "他没吭声，把树根靠在墙角，心里总觉得这扭曲的纹路里藏着点什么。 那天后山林子里的枯枝早被砍光了。 刘志勇往深处走了两里地，才在石缝里看见这棵被台风连根拔起的老树。 根系盘结得像只张开的大手，他挥斧头砍时，听见"当"的一声脆响，比劈在石头上还震手。 蹲在地上掰开断裂处，里头竟嵌着片指甲盖大小的黄纸片。 他划火柴燎了燎，火苗舔过的地方非但没焦，反倒亮得晃眼。 妻子从灶膛里抽出烧红的火钳戳了戳，那东西"滋啦"冒了串白烟，露出金灿灿的底色。 消息传得比山风还快。 第二天晌午，邻村那个收山货的老李头就揣着报纸包来敲门。 他把三沓崭新的十元纸币拍在桌上，手指沾着唾沫数了三遍："八千，你把这树根卖给我，够给娃娶媳妇盖大瓦房了。 "刘志勇盯着那堆钱，想起昨天劈柴时看见的不止一片金箔。 村民蹲在他家门槛上议论，二婶说后山以前是乱葬岗，三叔插话说听老人讲太平军败走时往山里埋过东西。 刘志勇摸了摸树根上的年轮，突然想起公社墙上刷的标语："保护文物，人人有责"。 他把老李头的钱推回去时，纸包边角被风吹得哗哗响。 县文化馆的老张带着三个戴眼镜的人来那天，刘志勇正蹲在门槛上削木勺。 专家们围着树根转了三圈，用小刷子扫掉泥土，突然指着一处喊起来："这里有字！"用棉签蘸着酒精擦过后，模糊的"圣宝"二字慢慢显出来，跟历史课本上太平天国的钱币图案一模一样。 后来考古队在发现树根的石缝周围挖了三天，又找到七片包着油布的金箔，还有三枚生了绿锈的铜钱。 老张蹲在土坑里跟刘志勇解释，这树至少长了六十年，金箔是跟着树根慢慢长进去的。 "1866年太平军康王汪海洋部在嘉应州战败，说不定就是那会儿藏的军费。 " 现在博物馆橱窗里的金箔旁摆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刘志勇歪歪扭扭的签名。 去年县文旅局来人拍纪录片，问他当时咋就不肯卖。 老人正给桃树剪枝，剪刀咔嚓响着说："那钱拿了心里不踏实。 你看这树，根扎得深才能活，人活着也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