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工友劝我:“哥,差不多得了,这老板也不是啥好鸟,糊弄糊弄得了,谁看得出来?” 我头都没抬,怼了回去: “墙是给人住的,塌了要出人命。” 其实我懂。 我懂他说的糊弄是啥意思。表面给你抹得光溜,里面全是空的。 钱好拿,活儿也快。 但那是埋雷,赚的是昧良心的钱。 这行就这样,总有人觉得走钢丝太慢,想直接跳下去捡钱。 老乡上个月就跳了一回,拿劣质钢筋换了辆新摩托,现在见谁都躲着走,眼神飘忽,怕半夜有人敲门。 你说图啥呢。 老婆打电话,又心疼我,说别干了,回来当个保安吧,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我捏着电话,看着自己这双握了十几年瓦刀、已经有点变形的手。 我咋跟她说? 我跟她说,我睡得着觉啊。 隔壁宿舍那帮“聪明人”又在喝酒划拳了,庆祝又糊弄过了一次验收,笑得比谁都大声。 我把这个月八千多块钱工钱,小心叠好,大部分转回家。 盘算着明年给儿子报个啥兴趣班。 夜里躺在硬板床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看着窗外那片城市的霓虹,再看看自己亲手砌起来的这栋楼。 突然觉得,这世界可能真跟那帮人糊弄的墙一样,到处都是窟窿,看着热闹,一捅就破。 但起码,我亲手砌的这一块,是实的。 心里,也是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