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多，老婆正在洗澡，她手机响了。我按了免提，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宝贝，今

晚上10点多，老婆正在洗澡，她手机响了。我按了免提，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宝贝，今天我技术怎么样”此时老婆光着身子跑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满脸的慌张，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玻璃碴子溅开时，我看见她脚踝上的银链子甩了个弧，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我送的，刻着“岁岁平安”，此刻吊坠卡在地板缝里，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 浴室的热气顺着门缝往外冒，在冷瓷砖上凝成水珠，滚到我脚边，凉得像冰。我低头盯着那滩水渍，突然想起上周她洗澡时，也是这样的热气，她闺蜜打电话来问孩子学区房的事，我接了免提，还跟对方打趣“你们家娃都快上小学了，我们还二人世界呢”，她裹着浴巾出来时，笑着拍我后背，“就你贫”，头发上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温温的。 现在她却用浴巾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连脚趾都蜷缩着，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洗发水的泡沫——是她最喜欢的栀子味，以前我总说闻着像掉进了花窖，现在却觉得呛得慌。 地上的手机电池都摔出来了，露出里面贴着的小纸条，写着“记得买酱油”，是我昨天早上贴的，她上班前还拍了拍手机壳，“放心，忘不了”。现在那张纸条皱巴巴的，沾着玻璃碴，像哭花了的脸。 “他就是个客户。”她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我没接话，弯腰去捡电池，指尖碰到金属触点，麻酥酥的，像被静电打了一下。电池上印着的生产日期是去年冬天，那时我们刚搬进这个家，她蹲在地上收拾抽屉，把手机电池、充电器、耳机线码得整整齐齐，说“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 她突然蹲下来抢电池，指甲刮到我手背，留下道红印。我看着那道红印，想起上个月她切菜切到手，我攥着她的手指往水龙头下冲，她疼得直吸气，却还笑着说“还是你心疼我”。那天她的手也是湿的，却暖烘烘的，不像现在，凉得像块冰。 茶几上放着我们周末去摘的草莓，装在玻璃碗里，红得发亮。她当时非说要做草莓酱，“抹面包吃，比外面买的健康”，现在那些草莓还摆在那儿，有的已经蔫了，汁水渗在碗底，黏糊糊的，像凝固的血。 “你以前从不躲着我接电话。”我说，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一跳。她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那是闺蜜，这个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打断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溅起一小点水花，像雨打在窗玻璃上。 浴室的花洒还在滴水，嗒，嗒，嗒，敲在浴缸底，像在数着什么。我起身去关，路过镜子时，看见自己的脸，眼下青黑，胡茬冒了出来，像几天没睡醒。镜子里还映着她的影子，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浴巾滑下来一角，露出的后颈上，有颗小小的红痣——以前我总爱用下巴蹭那儿，说“这里藏着颗红豆”，她就笑着躲，说痒。 那天晚上我们没开灯，就坐在黑暗里。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在地上的玻璃碴上，亮晶晶的，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她靠在我肩膀上，呼吸烫得像火烧，却一句话也没说。我想起刚结婚时，她总爱半夜爬起来看恐怖片，吓得钻我怀里，说“有你在就不怕了”，那时她的呼吸也是烫的，却带着点甜。 第二天早上我醒时，她已经走了。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粥，煎蛋的边有点焦，粥里的枸杞沉在碗底，像几颗红石子。旁边放着个新手机，屏幕亮着，是我们的合照——去年在海边拍的，她穿着白裙子，我背着她，她的手绕着我的脖子，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手机旁边压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晚上我早点回来，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我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屏保还是那张海边合照。可我摸着冰凉的屏幕，却觉得像隔着层玻璃，怎么也暖不热。 上班路上，地铁摇摇晃晃，我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发呆。以前她总说地铁里人多，让我牵着她的手，“别把我挤丢了”，现在我的手插在口袋里，空荡荡的，像少了点什么。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摔手机？红烧肉还会像以前那么香吗？我掏出手机，看着屏保上笑得灿烂的她，突然觉得，那张脸陌生得像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