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年，太子李承乾因图谋不轨被废，储位空悬。魏王李泰急于夺得太子之位，向李世民许下毒誓：若能登基，将来定杀己子，让位于弟弟晋王李治。李世民听罢，竟然神色大定，似已打算将李泰扶为储君。 贞观十七年的长安城，宫墙内的权力棋局因储位空缺而骤然紧绷。 李泰身为太宗第四子，自幼以“聪敏绝伦”闻名，府中藏书万卷，却总在父皇面前藏起锋芒下的野心。 此时的晋王李治刚满十六，尚在东宫伴读，眉宇间还带着少年人的怯懦。 太极殿的铜鹤香炉里，青烟正顺着雕花镂空的纹路由浓转淡，像极了这场储位之争的未定走向。 李泰以为那番“杀子传弟”的誓言是投名状，却没察觉父皇抚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那扶手被历代君主摩挲得光滑如玉，此刻却像能映出人心底的褶皱。 褚遂良在朝会上突然叩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陛下若立泰，何不先审其言？杀子之人，安能保弟？” 长孙无忌随即附议，提及李承乾谋反前也曾多次称赞李泰“友爱兄弟”。 三日后，太宗下旨，命李泰即刻迁往均州，封顺阳王，府邸车马不得过制。 旨意宣读时，李泰手中的玉如意“啪”地掉在金砖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那是去年父皇赏赐的生辰礼物，据说能“镇邪避祸”。 并非所有才华都能兑换权力入场券。 李泰主编的《括地志》刚刊印成册，书中详述九州地理沿革，考据严谨，连弘文馆学士都赞其“有良史之才”，可这才学在皇权猜忌面前，竟轻如鸿毛。 李世民晚年常对近臣说“生子如狼，犹恐如羊”，可当李泰露出狼子野心时，他却选择了看似“羊”的李治。 或许在帝王眼中，可控的仁弱比不可测的锋芒更能护佑社稷——毕竟，前朝杨勇、杨广的故事还刻在史书的字缝里。 李泰在均州的日子，据《新唐书》记载，“居处虽广，门禁森严”，昔日门客散尽，唯有书架上的《括地志》手稿还堆在案头，墨迹早已干涸。 李治继位后，追赠李泰为太尉，却始终未让其归葬昭陵，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提醒后世：皇家无家事，每一步选择都是对江山的承诺。 今人读史，或许会问：究竟是才华误了李泰，还是野心吞噬了才华？ 当年太极殿香炉里的青烟早已散尽，李泰的誓言却成了史书里的一声叹息。 而那个曾被他视作垫脚石的李治，最终以“仁孝”之名稳坐帝位；原来权力场最锋利的武器，从来不是狠话，而是让人心安的本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