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结束后,日本有一支神秘的队伍,一直潜伏在中国,从未露面,但对中国造成了很大的危害。 1946年的通化,雪下得比往年都大,把城门口的木牌都压弯了。公安局档案室里,老郑捏着张褪色的照片,指腹蹭过照片上那个穿棉袄的日本人——左脸一道疤,从眉骨斜到下巴,笑起来像条蜈蚣在爬。 “这就是藤田实彦?”新来的小周凑过来,哈出的白气在照片上凝成小水珠。 “嗯,关东军的大佐。”老郑弹了弹照片,“南京那阵子,他带着部队冲在最前头,手上沾的血能淹了半条街。日本投降后,本该押去审判,这小子却跟土拨鼠似的钻了地,愣是没影儿了。” 照片背面的钢笔字洇了水,“1946年1月摄于通化”几个字歪歪扭扭,像是在慌乱中写的。老郑说,这是潜伏在日本侨民里的线人冒死送出来的,当时线人混进侨民会馆送煤,隔着地下室的气窗,看见藤田正站在黑板前比划,底下黑压压坐了一片,全是没来得及撤退的日本兵。 “六千多人啊,”老郑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光映得他脸发红,“都穿着老百姓的衣裳,白天扛着锄头假装种地,晚上就往会馆钻。有人说听见地下室传出‘咔咔’声,像是在擦枪。” 小周翻着档案,手指顿在一页:“您看这个——去年冬天,城外军火库丢了五十箱子弹,查了仨月没头绪。还有城东的粮仓,一夜之间少了二十袋面粉,门没被撬,窗没被砸,跟凭空飞走了似的。” “都是这伙人干的。”老郑敲了敲桌子,“藤田这老狐狸,表面上说‘等遣返’,实际上在攒家底。他让那些日本兵学东北话,跟当地人通婚,有的甚至改了中国姓,就为了藏得更深。” 有回线人传回消息,说藤田在会上拍了桌子,用刀柄砸着黑板上的地图:“通化是咱的桥头堡,等时机到了,先占矿山,再断铁路,让他们尝尝厉害!”底下的人喊“万岁”,声音大得差点掀了屋顶,幸好那天风雪大,才没被巡逻队听见。 开春后,城里接连出了怪事。先是发电站的机器夜里总被人动过手脚,时不时断电;接着是邮局的信件,凡是寄往部队的,总有些莫名其妙消失。老郑带人蹲了半个月,在一个雨夜抓住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扒了棉袄一看,里头穿着关东军的旧制服,左胸口还绣着个“藤”字。 “招了吗?”小周急着问。 “嘴硬得很。”老郑叹口气,“打了他三回,就说自己是普通侨民,夜里出来是找丢的鸡。直到我们从他炕洞里搜出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本子,纸页泛黄,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地名,矿山、铁路、粮仓的位置标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旗,旁边写着“三月行动”。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藤田的危害远超想象。他不搞明刀明枪的打杀,专在暗处捅刀子——断粮、毁机器、偷情报,就像附在骨头上的蛆,让人防不胜防。有回部队往前线运粮,走到半路马车突然散了架,辕木上的钉子被人换成了木楔子,差点让一车粮食翻进山沟。 “必须把这伙人挖出来。”局长拍了板,全城撒下天罗地网。巡逻队挨家挨户查户口,重点盯那些“新落户”的东北人;邮局的信件要过三道手,可疑的直接扣下;连城外的坟地都没放过,就怕他们把武器藏在棺材里。 线人最后传回的消息,是说藤田慌了,让手下把枪埋在江滩的沙地里,自己则换上了郎中的行头,背着药箱准备跑路。可没等他出城,就被守在城门的战士认了出来——那道疤太显眼,就算贴了膏药,笑起来还是像条蜈蚣。 逮捕藤田那天,老郑在他随身的药箱里搜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块发霉的太阳旗,还有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和服的女人抱着孩子。藤田盯着照片,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以为能藏到他们忘了我……” 后来清点人数,那六千多日本兵抓了大半,剩下的成了惊弓之鸟,有的连夜往山里跑,有的干脆举着白旗自首。老郑把藤田的照片贴在档案室最显眼的地方,旁边写着一行字:“豺狼装成狗,也藏不住獠牙。” 那年的通化,春天来得格外晚。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空荡荡的侨民会馆,老郑站在地下室门口,看着地上散落的地图和空枪套,突然觉得,这仗虽然打得静悄悄的,却比任何一场明刀明枪的战斗都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