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参加过白事，你就会明白，遗体还躺着，还没火化，除了至亲，其他人，哪怕是亲侄子、亲外孙，不管你小时候对他有多好，也不会有太多悲伤。 麻烦看官老爷们右上角点击一下“关注”，既方便您进行讨论和分享，又能给您带来不一样的参与感，感谢您的支持！ 灵堂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气往下压，混着檀香的味道让人发闷，遗像前的香炉冒着细烟，烟往上飘，碰到冷气又散开，女儿跪在蒲团上，后背弓成一个弧度，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压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不来，老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只手攥着手绢，眼睛盯着遗像，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门外走廊亮堂多了，有几个人靠着墙根站着，手里夹着烟，烟头一明一暗，侄子蹲在花坛边上，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眉头皱着，不知道在看什么，表弟坐在台阶上，腿岔开，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脑袋低着，后脖颈晒得发红，远房的一个舅舅打着哈欠，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转身去接了杯水。 这种冷热分明的场景，谁都能看见，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老伴脑子里转的全是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事，前天晚上睡前，枕头底下塞的那块姜还在，是老头子说膝盖疼，她找来的，冰箱里还有半碗剩菜，筷子搁在碗沿上，那是老头子最后一顿没吃完的，手机里存着老头子的号码，她翻出来看了好几遍，想拨过去又放下，这些事一件一件堆在心口，压得喘不过气。 女儿想起的是更细的东西，上个月爸爸说腰疼，她买了膏药贴，还没用完，现在还放在家里抽屉第二层，爸爸喜欢喝的那种茶叶，她上周刚网购了两盒，快递还在路上，早上出门前，她习惯性喊了一声"爸，我走了"，喊完才想起来没人能应她。 侄子记得的就没这么具体了，小时候过年，老人家会塞红包，数字记不清了，反正挺高兴，有一年暑假去老人家里住，老人家带着去河边抓鱼，抓到一条巴掌大的，回来炖了汤，这些事想起来还暖和，可要他说具体哪天哪月，说不上来，更多时候，他想到的是"老人家挺好的""对我不错"这种概括性的印象，像相册里泛黄的照片，看得见轮廓，细节已经模糊了。 表弟脑子里装的就更简单，逢年过节见过面，老人家爱笑，话不多，这就是全部印象，至于具体帮过什么忙，照顾过什么事，想不起来，也可能压根就没发生过，他来参加葬礼，是因为妈妈说必须来，不来说不过去。 这些记忆的颗粒粗细不一样，悲伤的程度自然也就不一样，老伴和女儿记得的是生活本身，那些柴米油盐、起居作息，全都和那个人绑在一起，人没了，这些事还在，每一件都扎心，其他人记得的是片段，是节点，甚至只是符号，失去的感觉当然轻得多。 葬礼结束后的两天，老伴一个人在家收拾东西，老头子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她打开柜门，拿起一件闻了闻，又放回去，晚饭时间，她习惯性煮了两个人的量，菜下锅才反应过来，站在灶台前愣了好半天，晚上睡觉，床的另一边空着，她伸手摸过去，被子是凉的。 女儿回到自己家，洗澡的时候突然想给爸爸打电话，手机拿起来才想起来没法打了，她把爸爸的微信置顶，每天打开看一眼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停留在上周，买菜的时候，她看见爸爸爱吃的那种豆腐，拿起来又放下，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侄子的生活基本没受影响，葬礼第二天就去上班了，路上还堵车，迟到了十分钟被扣了全勤，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问起来，他说家里老人走了，刚办完事，同事说了句节哀，他点点头，转头聊起别的，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他想起老人家，心里有点难受，但这难受不影响他刷手机，不影响他定闹钟准备明天早起。 表弟更快，葬礼当天晚上，他就在朋友圈发了张夜宵的照片，配文是"终于能吃点好的了"，有人在评论里问他不是刚参加完葬礼吗，他回了个"生活还得继续啊"，这话听着有点冷，但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老伴的生活轨道彻底变了，以前两个人一起看电视，现在遥控器拿起来不知道按哪个台，以前有人陪着说话，现在想说点什么，张嘴发现没人接，女儿的轨道也偏了，以前周末会回家陪爸妈，现在回去只剩妈妈一个人，气氛完全不一样。 其他人的轨道几乎没动，侄子还是那个节奏，上班下班，加班应酬，表弟也是，该干嘛干嘛，偶尔想起来会叹口气，仅此而已。 人情簿上记着每个人随的份子钱，老伴和女儿出的是时间和精力，守灵、招呼客人、处理后事，这些没法用钱算，侄子随了一千，这一千是礼数，也是一笔清楚的账，将来有事他家也会还回来，表弟随了五百，数目对得上关系的远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