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北大教授季羡林听说妻子彭德华要来北京，连夜把家里的大床换成了单人床，当着邻居的面撂下狠话：“我就是死也不和她睡！”谁也没想到，这张单人床后来摆了三十年，直到彭德华走了都没再合起来。 季羡林这辈子，学问做得大，家庭事却处理得挺纠结。生在1911年山东清平县，父母早没了，由叔父季嗣诚拉扯大。从小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吃穿都得看人脸色。叔父供他上学，他也争气，1929年高中毕业后，叔父张罗婚姻，给他找了邻村彭家的三女儿彭德华。她比他大四岁，只念过几天书，家里穷，认字不多。季羡林本看中彭德华的妹妹荷姐，但叔父定下这门亲，他也没法子。婚礼简单办了，两人就这么搭伙过日子。他继续念书，1930年考上清华西洋文学系，专攻德文和梵文。彭德华在家操持，1933年生下女儿季婉华，1935年生儿子季承。那时候季羡林忙学业，家里事顾不上多。 留学机会来了，1935年季羡林考上官费，去德国哥廷根大学深造，一走就是十年。彭德华留在济南，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日子苦巴巴的。济南那时物价飞涨，她靠做针线活、纺纱维持，孩子小，常常半夜哭闹。她不识字，不会写信，季羡林那边信也少，通讯不发达，基本断了联系。街坊邻居议论，说他去国外找洋媳妇，她听着不吭声，就埋头干活。1945年二战结束，他才回国，1946年到北大当教授，专攻东方语言。儿子季承十一岁了，第一眼见爸，兴奋得不行，他递支钢笔当礼物，就回书房忙去了。彭德华继续管家，饭菜做好，他吃完不说话，书房门一关，家里像两世界。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孩子们大了，劝季羡林接彭德华来北京住。他同意了，但听说她要来，就急忙找工人把双人床拆成两张单人床。筒子楼里邻居围观，他脸色难看，说出那句狠话。彭德华从老家带土鸡蛋、咸菜，千里迢迢来，以为能团圆，结果进门见两张单人床摆着。她没闹，继续操持家务，早起做饭，季羡林吃时挑剔，说盐多或少。她病了，他问句药吃了没，就完了。两人就这样平行过日子，谁也不多碰触。 外人看季羡林，温文尔雅，对学生客气，端茶递水笑眯眯。但对家人，他抠门，茶叶锁柜子，说那是别人送的，不能随便用。他研究梵文、佛学，学问深，却不懂家常话。孩子们结婚生子，家里热闹几天，又安静下来。彭德华帮带孙子，季羡林忙学术，不多参与。1991年女儿季婉华得癌，他去医院看两次，她走时没去送，只写篇悼文，语气平淡。儿子季承觉得爸太冷，父子关系紧张。 1994年春天，彭德华病重，季承在家照顾，一次不小心碰倒君子兰，季羡林发火，吵起来，说这家不指望你养老。那年除夕，一家各吃各的饭。几个月后，彭德华去世，她握着他手，说床还是大的好，你一人睡别着凉。他手抖，眼泪掉下来。她走后，他把她的针线笸箩放书桌上，每天写完东西，看眼空床，没换新床，说睡着踏实。晚年写回忆录，只提她一句：她没享过福，就守着我这个木头人过一辈子。那单人床摆了三十年，没动。 说实话，季羡林这婚姻，反映出老一辈知识分子的困境。包办婚姻常见，他追求学问，忽略家庭，彭德华默默付出，没怨言。两人文化差距大，他留学十年，她在家苦撑，回来后感情疏离。单人床事件暴露了矛盾，他不愿亲近，她却习惯忍耐。晚年他才觉察，但为时已晚。家庭事就这样，学问再大，也补不了亲情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