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的处事,其实不是处事,而是处理情绪。”罗荣桓处理陈伯钧和陈光(二陈)的矛盾的过程,就是最好的例子。 解放战争末期,即1948年,我军攻打长春时期,因考虑到长春的防守过于坚固,强攻会付出巨大伤亡,尤其当时我们已经牺牲了2100多人,所以最终确定了新的战争策略,即“久困长围、政治攻势、经济斗争”。 此间,陈伯钧和陈光都被委任为副司令员,唐天际任副政委。这样的配置,是为了更好地统筹围城工作,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新策略被定下后不久,指挥部里的二陈就因为一段关于人员安排的小分歧,而卡住了。 原来,陈伯钧接受委任后,于7月16日赶到了陈伯钧等所在的李家屯指挥所。风尘仆仆赶到后的当晚,两人就针对西线日常事务进行了一番沟通。到这里,彼此都还顺畅,可是到了晚饭时,陈伯钧突然看到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同志紫嫣,经参谋长解方说明,才知道是陈光调来参与敌军工作的,且正由陈光亲自指导训练。 陈伯钧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指挥所是军事核心场所,怎么可以安排没有经过系统考察的同志进来?如果她是敌方特务怎么办?还有,未经受考验,若被敌方收买怎么办?” 因为对紫嫣存在顾忌,当天,陈伯钧本只简单提了提部队的政治情绪,重要的作战相关事宜,根本就没谈。 等到紫嫣离开后,陈伯钧很直接地和陈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直截了当地要求陈光把紫嫣送回原来的宣传队,或者派往钱益民负责的敌工部先考察学习。他还表示,这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看法,还有其他同志也觉得将她安排在指挥所,是有待斟酌的。 陈光听完之后,并没采纳意见。没想到,陈伯钧耐不住,又接连就此事找陈光说道。他还找到解方等谈及此事,这时候他才知道:他们也对这一安排不满,但是都没辙。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上级要求陈伯钧前往哈尔滨,如此一来,他就见到了罗荣桓等。和罗荣桓汇报完战事后,他缓缓说起了自己和陈光关于人事任命的这一分歧。 罗荣桓非常擅长做思想政治工作,他听了具体之后的处置,堪称教科书级完美处置。他上来的第一句就抓住了陈伯钧的情绪,他说: “党内有时候会有个不太好的情况,就是遇到干部有不合适的地方,或者合作起来不太顺手,就想着把人送走,不去帮助改造,不去争取团结,不擅长和有不同意见、不同习惯的同志一起做事。严格说起来,这是不对的,不符合党性要求,也偏离了党的原则。” 这话等于直接拆解了陈伯钧的想法,这个想法的本质是情绪。任何时候,能准确拆解情绪,就是“懂得”。 见罗荣桓如此懂自己,陈伯钧既感动又诧异,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长征路上,大家遇到分歧时候的处置,方式就是将团结放第一位,反对分裂。他当时就顿悟了:比起坚持自己的想法,团结同志一起推进工作,才是更重要的事。这才是真正的大局观。 任何时候,处事跳到大面上,解决起来就会更加通顺。到了大面后,陈伯钧立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回到指挥所后,陈伯钧再未提紫嫣的安排,他主动找陈光聊起敌军策反的工作。谁能想到,这一聊,竟让陈伯钧了解了陈光将紫嫣调来的真正原因:“长春围城正需要加强政治攻势,敌工人员本就紧缺,他也是出于工作需求才做了这个安排。” 到这里,陈伯钧彻底理解了陈光。而陈光因为得到了陈伯钧的理解,情绪上过去了,心里也有了更好的安排,他意识到:紫嫣是女性,擅长细腻的心理剖析,可以被送到敌工部接受系统培训,说不定有大用。 不出所料,紫嫣后来在策反国民党军暂编六十一师时,凭着对守军心理的准确把握,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而陈伯钧和陈光则在全无情绪的情况下通力合作,两人一起推进 “心战” 工作,为长春围城的政治攻势注入了不少力量,最终,长春和平解放。 顶级处事,实际乃不是处事,而是来到事情的另一面,即看不见的情绪。很多事情,光处理事情,事情处理再好,也就那样,达不到像案例中的“多方受益”“多方圆满”的结果。可若反过来不具体处理事,而去处理情绪,那么事情往往会被处理得异常完美。 顶级处事,实际是处理情绪。为何如此,根源在于:很多事物的解法,从来不在事物本身,而在于“人性”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