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到浙大那个26岁博导的履历,我差点没把刚泡好的枸杞水喷出来。 “十佳歌手”、“主持人大赛”……这些校园活动奖项密密麻麻挤在学术履历的前几行,旁边还标着“核心期刊论文三篇”“国家级课题负责人”的字样。 保温杯里的枸杞水晃了晃,杯壁还沾着没化的冰糖。 我盯着屏幕上那张年轻的脸,突然想起楼下便利店夜班店员——30岁,大专学历,却能把周边五个社区的老人需求倒背如流。 文科是什么? 是凌晨三点厨房瓷砖上的月光,是改方案时键盘敲出的火星子,是被生活磨出茧子还攥着笔的手。 不是舞台聚光灯下的流利串词,更不是KTV里飙到High C的情歌。 26岁,人生里能有多少个“凌晨三点”? 能见过几次工资条上的数字比房贷少一个零? 又能体会多少回“道理都懂,可日子过不明白”的无力感? 有人说,学术不需要柴米油盐,靠天赋和勤奋就能登顶。 可隔壁大学的老教授,研究了二十年乡村治理,论文里的每个案例都带着泥土味——他带的博士生,如今在乡镇办公室里写民情日记,笔记本磨得边角发白。 那为什么这样的履历能成为博导? 会议室里,领导拍着PPT说“这个项目三个月就能结题”时,眼里的光和履历上的“课题负责人”一样亮。 原来学术评价也有KPI,就像写字楼里的“季度考核”,快的永远比好的先拿到勋章。 我见过更夸张的——某高校招聘,要求“35岁以下教授”,一位40岁的学者拿着十年田野调查数据去应聘, HR指着表格说“年龄超了,数据再扎实也没用”。 规则像个筛子,筛掉了沉底的沙,只留下飘着的泡沫。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实验室的师弟最近总泡在PPT模板网站,说“论文内容差不多就行,答辩时动画做得炫,评委印象分高”。 图书馆管理员阿姨说,现在借《论文写作速成指南》的学生,比借《资本论》的多三倍。 难道年轻学者就一定不行? 我想起那个边送外卖边写小说的博士生,他的论文里有外卖箱里的温度,有等红灯时的焦虑——那些文字像带着体温,能烫疼读者的眼睛。 可惜这样的履历,在“十佳歌手”面前,往往排不进面试名单。 文科的根,本该扎在生活的泥里。 现在却有人在花盆里种大树,靠着营养液和灯光,长得又快又好看。 可风一吹就倒——因为它没见过真正的风雨,更不知道泥土下的世界是什么样。 那天的枸杞水我没喝,晾到晚上,杯底沉着几粒没泡开的枸杞。 就像那些被评价体系遗忘的、真正需要时间沉淀的学问——它们不发光,不显眼,却攥着文科最该有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