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姊妹三个不要在星期天一起来了，您嫂子这段时间天

昨天晚上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姊妹三个不要在星期天一起来了，您嫂子这段时间天天说我，说你们三姐妹每到星期天都带一帮孩子回来，加起来十多口子，来了都拿那一点东西，还不够你们的孩子吃的呢，她还说每次光招待你们花的钱就比你们买礼多，每次来差不多她都要花几百块钱呢。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我正往孩子书包里塞洗好的草莓。 是妈。这个点她很少打电话，平时她早睡。 “喂？”我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还在给草莓蒂打结。 妈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谁听见似的——后来才知道，嫂子就在隔壁房间看电视。“你们姊妹三个，以后星期天别一起来了。” 我捏草莓的手顿了顿，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 我们仨嫁得近，自打嫂子嫁进来，每个周日雷打不动往妈那儿凑——其实是嫂子家，妈三年前搬过去跟他们住了。每次去，玄关的鞋柜总堆得像小山，孩子们的运动鞋、我们的高跟鞋，挤得连嫂子的红色拖鞋都没地儿放。 妈没停，继续说：“你嫂子这阵子天天念叨，说你们带的东西，不够孩子们塞牙缝；说每次买菜做饭，几百块钱就没了，比你们拿的礼多。” 我想起上周日的场景。从老大带着双胞胎，到老三刚会走的小儿子，加上我们几个大人，十一口人把客厅塞得满满当当，妈总在厨房和客厅间转，嫂子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我们坐沙发上聊天，孩子们满屋子跑着抢零食。嫂子当时还笑着说“热闹才好”，怎么转头就成了“念叨”？ 是我们真的拿少了，还是她更想要一点被看见的体谅？ 嫂子不是小气的人。去年我住院，她每天炖了汤往医院送，保温桶烫得她手都红了，还说“趁热喝，补身子”。或许她只是累，十一口人的碗筷要洗，孩子们洒在地上的汤汁要擦，我们走后她得收拾到半夜，而我们总以为“一家人不用客气”，从没问过她腰累不累、胳膊酸不酸。 妈一辈子好强，在厂里当会计时账本从没错过一笔，可在嫂子面前，她总把腰弯一点——不是怕，是想让这个家稳当，她常说“婆媳和，家才和”，所以嫂子的话，她听进去了，哪怕这话像根刺，扎得她难受，也得转述给我们。 我没说啥，只嗯了一声。妈又补了句“别让你嫂子不高兴”，就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手里那袋草莓，红得有些刺眼。 今晚我给老二老三发微信，说以后轮流周日去，错开日子。老大回“听妈的”，老三回“知道了”，没人提嫂子，也没人问为什么。 或许这样也好。人少了，嫂子能少炒两个菜，妈也能坐下来跟我们好好说说话，不用总盯着厨房；孩子们不挤了，也许不会再为抢玩具哭鼻子。 下次去，我得多买袋洗洁精，再主动把碗洗了——有些心意，不该只装在礼品袋里，得实实在在递到她手上。 挂电话前，妈叹了口气，那声叹气轻得像羽毛，飘在空气里，落进我心里，也落进她常坐的那张旧沙发里，沙发扶手上，还留着她常年摩挲出的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