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曾言:“我们不得不痛下杀手,对那些有功之臣下手,实属无奈之举。此刻,我倡议大家重温《资治通鉴》。要知道,治国本质上就是整顿官场!国家的四大支柱——礼、义、廉、耻,若这四柱不立,国家便无法稳固。若官员们皆无耻贪婪,为所欲为,而国家又不能遏制此风,那么世间必将大乱,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民党如此,共产党亦然。” 五十年代初,天津郊外,积雪都被踩成了黑泥。 站在枪口前的,不是战俘,而是石家庄市委副书记刘青山、天津地委书记张子善。 解放战争期间,两个人都算“老功臣”,新中国成立后又主持治河修堤。 账本一摊开,潮白河、海河、永定河、大清河几条河上的工程款,被他们挪用、侵吞了一百七十多万新币,按当时物价差不多一吨黄金。承办人心里打鼓,在“处以死刑”后面添了“或缓期二年执行”。毛主席的批示回去,只剩干脆两字:执行。 这种“痛下杀手”的劲头,不是忽然冒出来的,而是被一点点读书、打仗、治吏磨出来的。 回头看他的一生,床头那部《资治通鉴》一直没挪开过。一九一二年,十九岁的毛泽东考进湖南省立高等中学,校长符定一看中了这个山里来的学生,把《御批通鉴辑览》从书架上抽出来借给他。 战国到五代,一千年兴衰,就这么在纸面上打开了头。 建国以后,他提议重新点校通鉴,一九五六年点校本印出。书房里,旧本、新本摞在一起,页边密密麻麻都是圈点。晚年护士孟锦云说,有一阵他几乎是抱着通鉴睡,一读就是半天,翻散了的页面都靠透明胶贴住。 他说过,自己把这书读了十七遍。 三百多万字翻成这样,早已成了习惯。可这份亲近感里始终有点“戒心”。 有人嫌中国古代全是“糟粕”,有人又夸得像“万能药”。通鉴最后几卷对宋太祖赵匡胤一味歌功,把这位皇帝写成“白璧无瑕”,他在旁边只留下一句“全信行吗”。 在他看来,从古人那里掏经验,离不开两个字:挑拣。 挑得最多的,是打仗的篇章。 通鉴里一仗接一仗,从马陵到官渡,从昆阳到淝水,写得热闹,也写出算计。 毛主席笑说《左传》是“相砍书”,“通鉴是一部大的相砍书”。 街亭之战,是他格外盯着的一处。书里写,诸葛亮第一次北伐,不用魏延、吴懿这些老将,偏偏提拔越嶲太守马谡当先锋。马谡好谈兵,不守节度,舍水源、上高山,被张郃断了水道,一战丢了街亭,诸葛亮只好挥泪斩马谡。 几百年下来,骂得最凶的一直是马谡。毛主席在页边写的是“初战,亮宜自临阵”,把矛头对准主帅。看到后文木门伏击张郃那一段,他又添上一句“失街亭后,每出,亮必在军”,算是认可这个丞相知错就改。 通鉴在他手里,不只是“相砍书”,更是一面照统治者的镜子。 司马光把开篇落在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也就是公元前四百零三年。 那一年,魏斯、赵籍、韩虔杀掉智伯,三家分晋,本来只是非法夺权。 三家压着周威烈王,要他按诸侯礼封爵,周天子点头,魏、赵、韩从此名正言顺。司马光评了一句,“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毛主席很认这一点,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通鉴里还有一句,“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清朝雍正看了点头,说“治国就是治吏”。 毛主席把这根线接过来,很自然就落到了刘青山、张子善这些案子上:旗帜再好听,官场一旦贪婪无耻,谁家的江山都站不稳。 读得多了,他对“天下人多好还是多坏”这种老生常谈,也有自己的拧法。 通鉴第一百四十卷里,北魏崔挺给孝文帝上书,劝皇帝废除“罪及家属”的株连制,这件事他很赞同。可崔挺顺嘴加了一句“天下善人少,恶人多”,毛主席立刻用红铅笔在旁边划粗线,又写下评语:“此古人一贯谬论。”在别的书里看到韩愈说“自古贤者少,不肖者多”,他干脆接了一句:“就劳动者言,自古贤者多,不肖者少。”在他心里,真坏到底的是极少数,要用重典,多数劳动者是可以争取、可以改造的人。 通鉴里的人物,还让他养成了另一种习惯:多听几家话。 唐太宗问魏徵,人主怎么会明,怎么会暗,魏徵回了八个字:“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毛主席把这句话抄进《矛盾论》,也抄进实际决策里。 陕甘宁边区财政吃紧时,党外人士李鼎铭在二届一次参议会上提出“精兵简政”,主张裁机构、减人员。他把整篇提案抄进本子,很快中共中央下达精兵简政指示,配合大生产运动,边区在沟壑里硬是熬过了最难的那些年。 通鉴翻久了,纸边起皱,批语一层压一层。 刘青山、张子善倒在枪口下,崔挺、魏徵、司马光挤在页边说话,礼义廉耻四个字被圈得发黑。 “痛下杀手”的分寸感,就这样一点点从纸上挤到了现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