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装修，去建材市场买瓷砖。经过多方比较，选了一款罗马瓷砖儿，800✕800的。砍了半天价，最后以42元一块的价格成交。瓷砖送到家，本来满心欢喜，可昨天贴瓷砖的师傅到了，悄悄在背后跟工长说，这款瓷砖儿的质量不太好，买贵了，被忽悠了。 水泥味儿还没散尽的楼道里，我攥着刚取的现金，第三次往建材市场跑。家里装修到贴砖阶段，瓷砖的预算卡得紧，每块砖都想掰成两半花。 蹲在样品间摸了不下二十家，最后在角落那家“罗马瓷砖”停住脚——800x800的浅灰色，纹理像揉皱的宣纸，标价58。老板娘嗑着瓜子说“最低50”，我把手机里存的别家报价拍桌上，从中午磨到日头偏西，终于把价钉死在42。 送货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看着工人把瓷砖箱码在客厅，纸箱上“罗马风情”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晚上躺沙发上刷装修美图，总觉得自家的浅灰比图片里的更高级。 转折出现在昨天下午。贴瓷砖的老李师傅背着手转了两圈，把工长拽到阳台角落。我端水过去时听见半句：“这砖密度不行，泡水后边缘发毛，42块能买广东二线了……”声音不大，像针掉进棉花里，偏偏扎得我耳朵疼。 师傅走后我翻出订单，手指在“42元/块”上蹭出白印。明明砍价时老板娘说“这是优等品，假一赔十”，怎么到师傅嘴里就成了“被忽悠”？我蹲下去拆开箱底的瓷砖，用指甲划釉面，没划痕啊？ 说不定师傅跟别家瓷砖有合作？或者只是单纯看不上非一线品牌？我甚至点开购物软件搜同款，想找到“42元超值”的评价来安慰自己，可翻了二十页，全是“35-38元入手”的晒单。 原来我为了砍那8块钱沾沾自喜时，人家早就把底价抬了十块。我当时光顾着看标价降了多少，忘了问产地和吸水率，更没注意老板娘开单时飞快划过的“等级：合格品”。现在瓷砖已经泡水，退是退不了了。 晚饭时扒拉了两口白饭，盯着墙根那箱没开封的瓷砖发呆。工长微信问“明天继续贴吧？”，我回了个“嗯”，手指却在对话框悬了半天——要不要提换砖？可重新买砖要等三天，工钱也得加钱。 师傅的话像根针，扎得我后脖颈发麻——真有那么差？还是装修行业的水太深，连42块的瓷砖都藏着这么多门道？ 晨光爬上窗台时，我把那箱“问题瓷砖”拖到阳光下。釉面确实不如样品间亮，边角也有细微的毛刺。其实当时如果蹲下来看看箱底的抽检报告，或许就能发现端倪，可我那会儿满脑子都是“砍价成功”的得意。 现在墙面上已经贴了二十块，浅灰色的方块像棋盘，一格一格框着我的粗心。老李师傅今天来得早，我递给他一瓶水，问：“这砖贴上去，能撑几年？”他接过水拧开：“家用没问题，就是以后拖地要小心，别用强酸清洁剂。” 原来不是不能用，只是不值这个价。就像买衣服时为了牌子多花几百，穿是能穿，心里却总膈应着。 工长走过来看进度，拍我肩膀：“别想了，装修哪有不踩坑的。”我摸着还没贴牢的边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瓷砖的纹理在光线下起伏，像一片被冻住的波浪——原来所谓的“罗马风情”，不过是我为虚荣心付的学费。 那箱印着“罗马风情”的瓷砖，在日光灯下泛着冷白的光。我摸了摸还没贴牢的边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