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日子真是过得越发艰难了。1块五打发一顿早餐。早餐也不敢去外面买了，一个包子一盒牛奶就6块。只能买一把一块钱的空心菜梗，洗净切好，加点蒜米豆豉一起炒，配上五毛的白粥，炒空心菜梗得用大火，油星子溅起来的时候，赶紧把蒜米豆豉倒进去爆香，再扔进菜梗翻炒两下，撒点盐就能出锅。盛在小碟子里，绿莹莹的带着点焦边，配着白粥呼噜呼噜往下咽，倒也管饱。 这个月的工资条下来那天，我盯着“实发”后面的数字看了三分钟——比上个月又少了两百。 冰箱里最后半罐豆豉也快见底了，早上六点半的厨房，瓷砖缝里还沾着昨晚没擦净的酱油渍。 楼下菜市场的空心菜梗一块钱一把，白粥五毛一碗，加起来正好一块五——这是我算第三遍才敢确定的数字。 以前总嫌菜市场的阿姨秤不准，现在却蹲在摊前挑拣半天，专挑梗粗叶少的，一把攥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攥着点什么指望。 第一次炒的时候，火开太大，菜梗刚下去就焦了边，慌忙关火时，油星子溅在手背上，烫出个红印。 疼得龇牙咧嘴时，忽然想起小时候妈炒空心菜，也是这样大火快炒，说“火大菜才香”，那时候总嫌她炒得太老，现在倒觉得，有点焦边才对味。 后来才摸清脾气，得等锅烧得冒烟了再倒油，蒜米豆豉一进去就“滋啦”响，菜梗扔进去翻炒两下，撒盐时手别抖——这样炒出来的菜梗，绿莹莹的带着点焦香，盛在豁了口的小碟子里，倒比外面六块钱的包子看着顺眼。 同事小李看见我带的早餐，撇撇嘴说“至于这么省吗”，我没接话。 他不知道我房租这个月涨了三百，不知道我妈昨天打电话说膝盖疼得下不了床，更不知道这碟菜梗炒的时候，我盯着锅里的热气，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炒的空心菜，也是这样大火快炒，带着点焦边。 钱紧的时候，日子就像被拧干的毛巾，每一滴水都得攥着用。 可攥着攥着，倒发现有些东西不用花钱也能有——比如炒空心菜梗时锅里的“滋啦”声，比如白粥喝到最后，碗底沉着的几粒米，得用勺子刮着才能吃干净。 今天的粥熬得稠了点，菜梗也炒得正好，豁口的小碟子装着绿莹莹的菜，白粥冒着热气。 我坐在吱呀响的小板凳上，呼噜呼噜喝着粥，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好像也没那么难。 谁能想到，一把菜梗一碗粥，也能把日子撑得稳稳的？ 下次再炒，或许可以多放半瓣蒜——反正蒜米不贵。 日子难是难，但总不能让胃也跟着委屈。 现在每天早上六点半，我都会准时站在灶台前，等锅热，倒油，爆香蒜米豆豉——这成了一天里最踏实的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