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儿媳妇家里吃饺子，到地方一看她包的可多了。吃完走的时候我说拿几盒，给我闺女吃，因为我闺女也爱吃饺子，她不会包。结果儿媳妇说她这包的是给她妈送点，你说那么小气干嘛。 今天去小丽家吃饺子，刚进门就闻见味儿了。 厨房飘来韭菜鸡蛋的香，案板上白花花的饺子码得整整齐齐，像刚从雪地里捡来的小元宝，蒸锅还冒着热气，笼屉布边角湿哒哒地垂着。 小丽系着蓝格子围裙，额角沾了点面粉，见我来，手里的擀面杖在案板上敲出“笃笃”声：“妈，快坐，水刚烧开，马上就好。” 饺子煮出来胖乎乎的，皮儿薄得能看见里面的绿韭菜，咬一口汤汁直冒，我连吃了三碗，撑得直拍肚子。 小丽收拾碗筷时，我瞅着冰箱里剩下的饺子，用保鲜盒装了两盒——晴晴最爱吃这个馅儿，她那笨手，和面能把盆扣地上，包的饺子一下锅就散架，上次视频还跟我撒娇说馋了。 我拎着盒子往门口走，笑着晃了晃：“小丽啊，这两盒我带给晴晴尝尝？” 她正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围裙带子松了根，垂在髋骨那儿晃。 “妈，这饺子……”她声音低了点，拿抹布的手在桌上画了个圈，“我早上就跟我妈说好了，她最近膝盖疼，下不了厨，我给她送过去当午饭。” 我手里的盒子“啪嗒”掉在鞋柜上，盒盖弹开，两个饺子滚出来，在地板上打了个滚儿。 心里那股热乎劲儿好像被凉水浇了，刚才饺子的香还在喉咙里，这会儿却有点发涩——那么多饺子，匀两盒给晴晴怎么了？难道她就没想过我闺女也等着这口热乎的？ 我蹲下去捡饺子，指尖碰到冰凉的地板，忽然想起上周晴晴打电话，说她婆婆从老家寄了腊肉，特意给我留了半块，说“妈你爱吃这口，我不会做，让婆婆教我呢”。 又想起小丽她妈，上次见面还是过年，阿姨咳嗽得厉害，小丽当时眼圈红着说“我妈就爱吃我包的饺子，说外面买的没家里的味儿，肉多了腻，菜多了寡”。 晴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见不得她馋；小丽的妈也是她的妈，她记挂着老人吃不上热乎饭。 我们都想把自己觉得最好的给最亲的人，只是这“最好的”，在同一个案板上撞了个满怀，谁也没看见对方手里的那份心。 我把饺子捡回盒里，盖好盖子递给小丽，手指碰到她的手，温温的。 “那快给阿姨送去吧，趁热吃才香，凉了皮儿就硬了。” 她接过去，忽然往我兜里塞了个东西，软乎乎的——是袋没开封的饺子粉，还有一小捆韭菜。 “妈，这个你拿着，晴晴要是想学，我下次视频教她，保准她也能包出带汤的。” 走出单元门，风有点凉，我裹紧外套，兜里的韭菜蹭着掌心，辣辣的香。 手里的保鲜盒空着，可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原来天下的妈妈，都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啊，不管那孩子是三十岁还是六十岁。 刚才觉得她“小气”，现在倒想起她包饺子时，特意多放了我爱吃的虾皮，说“妈牙口不好，虾皮补钙”。 或许下次，我该先问问她：“小丽啊，你妈最近怎么样？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有些话，说开了，就像煮饺子的水，滚一滚，就不堵了。
